寒门难出贵子？且看《长安三万里》高适和李白的职场路

图源：唐朝上元节插画 by sohumorous

文 / 弯弯Future

 

没看《长安三万里》之前，以为这是和《妖猫传》、《长安十二时辰》一样的悬疑片，一样充满诡谲奇幻的故事。

但这部动画给了很大惊喜，展开了一幅恢弘大气的盛唐画卷，短短3小时浓缩了半个大唐的风华绝代。

 

看完后不仅感叹，这妥妥大唐版的寒门职场升职记呀。

借助边塞派诗人高适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他和他的好友—李白两人一起，如何辗转扣响长安的仕途大门，最终位极人臣或沦为阶下囚。

还有杜甫、王维、王昌龄等中小学语文课本里的人物，接二连三地登场，演绎了“小人物”们在盛唐转衰、安史之乱的洪流下如何挣扎与奋进。

 

————————

长安，何为长安？

大唐的政治中心，繁华贸易中心。大唐人心中的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顶流。

 

长安，也是帝王的卧榻之地，仕途者心心念念的殿堂。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是古代文人的美好向往。

但通过长安的路，坎坷不已，有三万里之遥。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追逐间的沉浮，创造了无数羁旅客，也造就了愤懑抑郁、流传千古的诗人们。

自古文章憎命达，是诗意，也是失意。穷途末路，让诗文的底色更为厚重，也就更加激荡人心。

高适，李白就是其中边塞诗人、浪漫主义诗人的代表。

 

幼时学诗，课本里的李白才华横溢、放荡不羁，高适的形象则语焉不详。而在电影《长安三万里》中，高适的人物塑造，反而比李白更是出彩。

       有趣的是，在诗人群星闪耀的唐朝，高适是成就最高的、也是唯一封侯的诗人。

       两大诗人同是出身寒门，一位蛰伏，一位跳跃。

       ————————

       高适，渤海高家的落魄官三代。

       高家曾经门第显赫，祖父曾任左监门卫大将军、安东都护等职，其父也担任韶州长史，至他这一代，已然没落，一贫如洗。

       “举头望君门，屈指取公卿”。为恢复祖上荣光，高适渴望封侯拜相，遂千里奔波至长安。

       时下不糊名的科举考试制度，带动了士子们用诗文“干谒诸侯”、“行卷”的内卷风气。

       但长安卧虎藏龙，高家“山东士族”的昔日金字招牌不再好使。凭着名帖、诗集与武艺，也扣不开天子门。

       屡拜屡败，再归乡、再从军、再隐居，官场之路如同一场漫长无望的等待。

       他的诗词因磨砺而悲怆——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他解甲归田，躬耕宋州，一蛰伏就是数年。

       期间清贫如洗，甚至需要亲友的接济，但他咬定青山不放松，年近半百觅得一封丘县尉的小官。

       再而后，他重新出山，遇到“贵人”—河西节度使哥舒翰，任职其摹中掌书记。

       “高家剑法”暂已搁置，执笔曲线救国。

       都说时势造英雄，时机至关重要。

       大唐太平盛世转眼动荡，武将崛起的机遇来了。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河北州县、洛阳接连失守，唐玄宗逃亡蜀地、分封诸子以平叛乱。

       而此刻的大唐，已无名将可用。因帝王决策失误，病中的哥舒翰被迫应诏出战安禄山，导致潼关失守而被擒。

       幕僚高适杀出重围，并成功觐见玄宗，针砭战败原因，被封为侍御史。

       不料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被任命为四道节度使的永王李璘，叛变自立为王。

       高适临危受命，讨伐李璘，胜仗不断。短短半年，从八品芝麻官，升职至三镇节度使，最终平定永王。

       有忠心，有文名，有武力，还有山东士族的title。

       这些叠加的buff，终于让他迎来了高光时刻，这已等得太久太久。

       真真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前提是，羽翼已历经风霜而丰满。

       对未遇伯乐的“高适们”来说，也深有启发：不是等机会来了再准备，而是准备好了，才能抓住这万里挑一的机会。

       —————————

       李白，与高适的官三代出身截然不同。

       作为商人家庭的富二代，从小被富养的“浪荡子”，他挥金如土、肆意洒脱。

       不怕富二代啃老，就怕富二代有主见、想创业。

       相比于继承家业，李白更想在天子堂上一展宏图。

       可无奈，唐朝重农抑商，商人处于阶层鄙夷链的最底层，被严禁参加科举。

       因此，一到长安，李白就四处活动，拜见达官显贵，寻找一条入仕捷径。

       但纵使才华横溢、壮志凌云，也一次次被李邕、张丞相次子等人安排坐冷板凳。

       前路茫茫，他退隐山林，后又被唐玄宗三次诏宫面见，亲手调羹——不为畅谈国事，而是给杨贵妃写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电影《妖猫传》里就记录了极乐之宴上，李白酣饮大醉，书就数篇《清平调》。

       可以说，李白的满分技能是创造文学，可堪比如今的大V和KOL。

       但盛唐之下，人人都会写诗。只写诗，也不是他的初衷。

       于是，他上书请辞，被赐金还放。

       这一年，李白、杜甫、高适三人相聚，同游梁宋。一起醉舞梁园夜，行歌泗水春，畅饮作乐，好不快活。

       这一年，也是高适求制举不中、杜甫考进士不第，三人皆不得志。

       入世之路不通，李白转入道门，亲受道箓。

       安史之乱爆发，他避祸隐居。本已出世，但却未完全放下执念。

       在永王的三顾茅庐之下，他投入敌方阵营。并写下了11首颂歌《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妙笔生花拍了一通马屁。

       最后永王败北，李白深陷囹圄之灾。诗歌也成了襄助叛乱的证据。

       不得不说，在政治嗅觉方面，确实逊于高适略多。

       这相当于跳槽，直接跳到了竞争对手的公司，结果商战失败了，公司还被收购了。

       李白被流放夜郎，后遇天下大赦。仕途自此草草终结，鬓已星星也。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终究，长相思在长安，君王美人如花，隔云端。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谁料想，熠熠生辉的诗句背后，是数度辗转的心酸与无奈。

       ————————

       纵使际遇大相径庭，但两人在低谷期的乐观是一致的。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高适曾作《别董大》赠友人，也是安慰自己。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白的绝对乐观主义，也感染了很多人。

       史书里轻轻翻过的一页，课本里寥寥几行诗词，电影里浮光掠影的几个片段，也许就是诗人们波澜壮阔的一生。

       再反观当下，高考考研失败、突然被裁员、才华被忽视、被领导PUA……都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难事。

       只是漫漫路途暂时歇脚的岔路口，是浩瀚宇宙间的一缕鸿毛。

       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坚定地相信自己，让生命拥有了更多韧性，也就拥有了未来发光的更多可能性。

       电影终章里，高适高喊着“为了长安”，持剑冲锋，守卫着远方的惦记、故事开始的初心。

       每个人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长安”。长安所在，心之所向。

       通往长安之路道阻且长，但行则将至。

       此生，吾不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