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之际,屈原身着白衣,漫步行吟,脚下如陷污泥,思绪却游览在宇宙天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声诘问和慷慨陈词,“得罪几百个贵胄,不负千千万万楚国的庶民……”3月22日,由湖北长江人民艺术剧院、湖北三峡演艺集团创作演出的新编无场次历史话剧《屈原》,将作为2023年新时代舞台艺术优秀剧目展演的参演剧目,登台中央歌剧院剧场。
新编《屈原》呈现出另一种样貌
1942年,郭沫若先生首次将屈原这一形象搬上舞台,他以楚怀王对秦外交上的两条路线斗争作为全剧情节线索,构成代表爱国路线的屈原与代表卖国路线的南后等人之间的戏剧冲突,呈现诗人悲剧的一生。这部写于抗战时期的作品,天然有着深沉的现实指向和深刻的现实意义。
此次由中央戏剧学院教授、剧作家黄维若担纲编剧,戏剧导演艺术家郭小男执导的话剧《屈原》,则呈现出另一种样貌。
该剧运用倒叙的手法,以屈原和楚怀王复杂的人物关系为情感纽带,铺陈屈原的人生轨迹和心理转变,反思主人公的一生,反思楚国过去的历史。剧中,屈原和楚怀王有着亦君臣亦兄弟的复杂情感,屈原既是才气纵横的诗人,又是伟大的爱国者。楚怀王作为性情中人,对屈原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欣赏对方的诗歌造诣,又不苟同其政治主张。他虽不算完全昏聩,但也并非合格的君王。于是,这两个人物及他们的人物关系,就具有以往同题材作品中未出现过的独特性。
“屈原就是一部大交响”
此次,两位实力派男演员联手出演成为全剧的一大看点。剧中饰演屈原的是在《焦裕禄》等多部热作中担任主演的王洛勇,饰演楚怀王的则是最近因《狂飙》中“曹队”一角广受喜爱的郝平。
在王洛勇眼中,这个角色有“伽利略”的影子,有“罗密欧”“朱丽叶”的影子,也有“李尔王”的影子,“剧本真的是把古今中外的戏剧表达方式用中国人的方式经过吐故纳新之后,呈现给了观众。”在研读剧本的阶段,王洛勇用“甚至被打蒙了”形容自己的感受,“越读越发现自己对楚文化的了解不够,甚至还有那么多的生词不认识,在学习的过程中会发现,屈原在那么痛苦的人生经历过程当中,伴随着对天体、对猛兽、对鬼神、对社会、对人的思索,他是那么缜密地在研究自然现象,生命的过程以及生命的意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都在追问。”
很多年没有在北京的舞台上演话剧,上一次还是国家大剧院的《简·爱》,王洛勇说,“屈原的那个时代,楚国崛起之后就是秦国,在那么一个暴力很流行、暴力有效果的时代,屈原居然提出强国不是为了杀伐征战,这同那个时候的理论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他考虑的就是让庶民能过上好日子。他天生背叛,中国知识分子在推动文明的进程当中,屈原是一个精神象征。因此往台上一站,演员心里要有底,这和《简·爱》中的罗切斯特完全不一样。如果说罗切斯特是单旋律的,那么屈原就是一部大交响。”
有品的戏就有大气隽永的剧场效果
饰演楚怀王宠妃郑袖的则是在《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出演“小秦氏”的话剧演员王一楠。已经多年没有离开上海排戏的她,因为此次是当年火遍全国的话剧《秀才与刽子手》的原班人马而答应饰演郑袖这个角色,但她称这个剧组太“卷”了。原本以为自己只有几分钟的戏,却没承想被其他几位演员的专注与投入搞得近乎疯狂。“那时我们是在武汉旁边的一个生态园区封闭排练,王洛勇老师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沿着江边跑步,他的戏不只有大量的台词,对体力和气息上的要求也很高,晚上吃完饭以后,依然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又开始奔跑。郝平老师则是永远拉着你聊剧本,为了不被他们甩下,为了演出楚文化的味道,即便我自己的戏排完了,仍然要去和大家一起练形体、练基本功、练楚舞。虽然很‘卷’,但这样的创作氛围和这样的团队,是非常爽的。”
郝平在排练过程中始终记着的一个字,就是导演提出的“品”,“一个戏要有品,有了品也就有了大气隽永的剧场效果。这个戏有很神秘的东西,有一种楚国当年特有的巫文化的气质。”
提到屈原除了端午和粽子还有更多
剧中以古今结合的方式,既完美还原《橘颂》《九歌》《天问》等原作的优美辞藻,同时通过诗意的白话文解释其意味,从而构成本剧强烈的语言特色。在编剧黄维若看来,“屈原在历史上众说纷纭,光是哪年出生的就有11种说法,关于他的行踪、他的诗词,历来都是一头雾水,但给我启发最大的还是他的诗歌。文辞中你能看到一个痛苦、顽强不屈,把自己内心的诉求和国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诗人,想象力又是那么的丰富,语言表达又是这样的美丽。正是诗歌中所映照出的这样一个人的内心,奠定了这个人物的基本框架。”
舞台上营造出独特的东方美学意境,神秘、梦幻、恢弘的诗中天地。正如导演郭小男所说:“此次的剧本,对于美学、哲学甚至人文上的开拓,和百年前郭沫若先生的笔触完全是另外一个境界。楚文明中有民俗、有浪漫、有诡异,屈原对宇宙观的追问到今天也依然存在。这就给我们的创作带来了很多课题,除了他的爱国主义精神以外,他的境界和情怀,他具有的宏大包容性。特别是他和楚怀王40年的纠结,时而亲密无间,时而争论不休,剧本搭建了一个非常有楚文化精神特征的竞争关系。《天问》《九歌》等,构成了他的一个个人格框架、精神框架、理想框架,也最终构成了屈原的整体形象。某种意义上,他的投江也是因为理想不能通达,以这种方式完成了一种祭祀。希望大家看过这部剧后,提到屈原不要只想到端午和粽子,还有更多值得亘古传扬的品格。”
文/本报记者 郭佳 统筹/满羿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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